历史建筑改造|城市更新设计-南头旧事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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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1700余年的行政、文化和社会变迁,南头地区始终在时代的大潮中变化、生长。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如今的南头古城依然保留着“二横七纵”的九街肌理,万间房层叠生长,各个时期的建筑鳞次栉比,逐渐形成了一个多元混杂的城市标本。2017年深港城市建筑双年展期间,南头经历了由点到面的首次更新尝试。2019年以来,古城迎来了自上世纪90年代城中村自建风潮以来最大规模的面貌变化:在延续其肌理、尺度和历史空间的基础上,当代空间和生活方式的语言正在被写入街道。南头对深圳来说无疑很重要,它承载着深圳臃肿的历史包袱,每个人都渴望拥有这份自信。但其实那些渊源很远,需要挖掘,但责任不一定落在南头每一栋房子身上。相反,在本土文化的强烈交织下,南头成为了深圳极度缺乏的“生动鲜活”的街区样本和街景。很多城中村很丰富,但南头却完全没有主题,不讲秩序,每一层都是特定时期历史状况的影印。深圳在丰富的三十年里,试图把自己为数不多的本土特色刻画在这里。每个发展阶段的线索都被暴力压缩进去。发生得太快,新旧层层来不及覆盖和替换,就这样并置和表达。2019年开始的转型亦然,是南头新的契机,也是这个时代的印记和层层,值得纪念。这期间,我们参与了两栋建筑的改造。两栋建筑的场地条件差异很大,但在设计过程中我们还是感受到了很多共通之处,形成了一些不那么广泛的共识,于是就一起进行了回顾。在整体规划阶段,为了管理方便,对数百栋改造建筑进行了编号,我们设计了NT46和NT88,改造完成后,我们仍然沿用这些名字,看似有些冷淡,却也中性怀旧,储存了这次改造的集体记忆:有无数值得尊重的智慧与努力。那么这一层应该记录什么呢?和大多数邻居一样,NT46和NT88是村民自建房,建筑主体砖混结构已不符合安全规范,需要整体加固。南投大部分建筑的结构加固动作都是隐蔽的或无关紧要的,而这个“标准化流程”其实是我们眼中的一个重要符号:城中村可以不“高端”,但它的底线应该是安全和有尊严的,也就是照顾当地居民。在这个底线之上,还有继续探讨的心情和必要性——南头正在从临时变为永久,从边缘变为标准化,从模糊变为清晰。因此,两个项目选择了一种一致的表达方式,将结构加固变成一种外化的体现,留下可辨识的新层次,形成新的转型逻辑和伦理。常规的加固方式不改变现有的结构体系,严格继承,根据计算采用加固受力不足的设计策略,这是一种“针对性”的做法;而结构加固的外化表达,在体系层面对结构做出调整,却避免了大面积的不可预见的加固构件,这是另一种带有价值选择的“针对性”的做法。这种想法除了满足项目中最小介入的要求外,某种意义上也是对老建筑情感纽带的回应。
NT46位于南头十字主街交叉口南侧小广场一侧,从南门进入古城,经过东莞会馆时迎面遇到,并非正对东西主街,正对建筑主展示面的小广场是整个南北轴线上重要的公共休息节点之一,体量适中,在喧嚣的街道中来到这里,心情会很放松。借助小广场的气势,NT46获得了一个无法忽视的展示机会,这在局促的古城里十分难得。但这也成为了我们第一个问题,在建筑充满热闹的十字街小广场,它就像在上演一场浓缩的舞台剧,这种情感该如何传达?我们最终选择弱化建筑自我,淡化为广场“未曾实现”的底色。对于小广场而言,这种疏密上的放松是难得的,无需刻意描述。
设计开始犹疑不决,生怕惊醒广场,惊扰古城。原立面上的马赛克是南头住宅建筑最高效耐用的外墙装饰材料,象牙白中点缀碎蓝,清爽又美好。在尽可能保留马赛克的前提下,我们重新规整了形体:增加悬挑完成建筑凹陷,将封闭的阳台打开,形成L型通廊空间,而一层沿街的灰空间则延续了既有的街道逻辑。最终,新的建筑体量与广场有了更加完整的界面,没有了喧嚣,身份谦逊而易于解读,只增加了两个临街的小阳台,是谨慎中的微笑。NT46的加固策略与形式逻辑是一致的,我们用扶壁包裹老建筑,并展示在立面上,将“新”的结构层置于“旧”的马赛克立面上,通过自下而上的缩减传达其结构属性。扶壁采用了加固设计图集中的标准做法,但在对各层加固构件尺寸进行细微改变后,增加了构件作为图纸的意义。
一层的柱子还原了传统“骑楼”的街景,它是立面的构成元素,也是广场与街道的延伸。扶壁结构从立面延伸至屋顶,模糊了内外,打开了界面,广场所开辟的公共体验也被垂直串联起来,为公共体系带来了新的诠释。设计过程中的另一个问题是后续使用条件不明确,随意设计容易装扮,过度设计容易误认。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原有的私人住宅建筑将被改建成公共商业或办公建筑。这样的改造在南头各地都有发生,尤其在主街两侧。结构的外化避免了城中村改造中常规的刷墙改窗的做法,从本质上消解了住宅性质,展现了足够的公共潜力。同时,加固主体的外露结构释放了内部墙体和门窗洞口,以满足后续不同功能需求的变化。这样的框架预留了灵活性,呈现出丰富的使用场景。
与NT46类似,NT88原本也是建在一个小公园上,因此我们也抱有类似的期待。可惜设计刚开始的时候,面向公园的立面被临时变电站完全遮挡,NT88失去了唯一的展示面,这让我们至今还无法释怀。当然,这些差异随着南头的逐渐壮大而变得更加典型,在城中村建筑四面握手的日常生活中,讨论它的价值也更加普遍。NT88是一座未完工的红砖建筑,隐匿在绿树之间,在缺乏展示面的情况下,自我身份的延续也是顺理成章的,所以我们计划将其保留为红房子。后期,附近的小绿洲也被改造成红砖楼层,房屋作为展厅和办公室使用,设计任务需要增加新的区域来填补原有建筑未实施的区域,这在本就紧凑的场地上是一个挑战。高度无法突破,只能扩大标准层的面积:在原有住宅楼外侧,我们增加了一圈连廊,承载功能变化产生的空间需求,同时也解决了展览和办公的动线问题。建筑增加的不是表皮,而是厚重的生活场景。老建筑成为新生活的一部分,被珍藏在内部,举手投足之间若隐若现地重塑使用方式。
新增的厚度,也是重新思考建筑边界与周边场地关系的契机,通过整理,向各个方向打开不同大小的悬挑,以满足面积需求。加宽后的体量与周边建筑、树木十分贴近,没有太多透气的界面,如同大量标准的城中村建筑:封闭的转角、明确的边界,迫使窗景呈现出“面对面”的姿态。因此,我们也调整了立面策略,重新定义了“窗边”,在网格布局的沿街方向,找到了一个略显放松的转角。NT88的加固方式,在增加外部空间的同时,延续了外围护策略。为避免转角处倒柱,结构采用布置在立面中间的风车型剪力墙体系,梁高向两侧落差,让转角处得到进一步的释放和打开。风车型布置方式形成了逻辑上自洽的双向侧向加固体系,也让新增外廊的荷载在新增结构内部合理分流,不增加原有结构的负担。双向悬挑的传力路径隐藏在建筑立面中,转角的开放性隐含了这一力学特性。
立面中间的剪力墙也直接拒绝了建筑间距的压迫,将内部视线与接触外部环境的方式重新定向,转而形成向转角收敛的延伸。新的立面体系形成横向相连的窗户,将自然光引入其中,延续转角处的惊喜。和NT46一样,这样的立面处理与结构钢筋的外部化,也回应了NT88从住宅向公共的转变,同时我们希望它能为城中村建筑提供新的窗景原型。尽管商业业态相对清晰,但我们在想象力和控制力上也相对克制,因此即便后续呈现粗略的使用逻辑,也依然没有偏离建筑理念的本质,甚至还撞出一些让人惊喜的瞬间。
Design unit: Ziji
Project time: 2022
Photographer: Zhang Chao, Hu Kangyu
Lead design unit: Zuo Long Project planning and design management team: Vanke Urban Research Institute, Wanlu Design Construction drawing team: Shenzhen Bowan Architectural Design Office NT46 Design team: Zuo Long, Jiang Yunjie, Cheng Mei, Alex Lara, Liu Xu (internship) NT88 Design team: Zuo Long, Chen Lubing, Tang Yifan, Cheng Mei, Yuan Na (internship), Wang Xia (internship) Structural consulting: Hezuo Structural Architecture Research Institute (Zhang Zhun, Chen Xuejian) NT46: 535.2㎡ NT88: 879.8㎡ Owner: Nanshan District Construction and Engineering Bureau, Shenzhen Lighting consultant: Daguan International Design Consulting Co., Ltd. Construction: West construction, Jiangxin Jian Zao City: Shenzhen Country: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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